其实也没那么难猜——别的不说,就说他们这一片最近来的新人,也就只有一位大肥羊先生。
更不要说,要想帮他把根种在家里,至少也得能离开槐中世界才行。
小信使奄奄一息地留遗言,把根交出去那天,就是在试探大肥羊先生是不是新来的信使了。
结果当然也毫无悬念:淳朴、善良、毫无防备心的大肥羊先生,完全没有任何提防,就这么露了馅。
红桃k终于想明白了,一拍大腿:“所以你才让大肥羊先生给你当信使助理!”
“对嘛。”路南柯打了个响指,“那可是隐藏考核。”
小信使晃了晃脑袋,遗憾地叹气:“可惜大肥羊先生不认路。”
不认路的信使,自然通不过隐藏考核。
通不过考核,也就不能接替小信使,负责这一片信件和快递的投递工作。
也就不能接受小信使的遗愿和嘱托,不能替一个想要远走他乡的小骗子完成一场弥天大谎,不能帮死去的小槐树给这里的意识朋友们送信编故事。
——这些事,那位刚进槐中世界就被哄得迷迷糊糊,要不是小骗子心软,只怕要被骗得晕头转向的大肥羊先生,当然都是做不成的。
“对了,对了。”红桃k最近偷着看《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信使》,正好想起这一段,“信使刚进槐中世界,也会犯迷糊,这就是考验之一了。”
小信使背着手点头:“当然,比如我,就一点都没犯迷糊。”
红桃k给他热烈鼓掌。
身为前辈的小信使谦虚地摆了摆手:“总之……唉,就算我再心软,这场考核也是不能给过的。”
大肥羊先生还是更适合当全世界最好的种树人。
既沉着冷静、又英勇无畏的小信使,只能铁面无情地宣布继续留任,赶紧养伤赶紧康复,继续罩着这片他最最喜欢的地方。
至于被遗憾淘汰的新信使,也只好继续最喜欢的种树事业,安稳地生活和休息。
不能享受身兼两职、忙到每天天不亮就起床、风里来雨里去送信送快递,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把自行车蹬出火星子的荣耀了。
红桃k扶他下床去洗漱,越听越高兴,嘴咧得合不拢:“原来是这样,真可惜,真可惜……等一下,你刚才说什么‘弥天大谎’,什么‘送信编故事’?”
得意忘形的小信使:“……”
“好哇,你给我说清楚!”红桃k扯着他,“你那时候——”
小骗子立刻飞快漱口,飞快逃跑,摇摇晃晃扑回软和的被子里,闭上眼睛,一动不动地趴在抱枕上。
红桃k气得直蹦:“你别给我假装睡觉!你个坏小子,你连我都骗,你不讲道义,你把眼睛给我睁开!”
又娇气又难养的小槐树当然把眼睛闭得紧紧的,一边“哎呀哎呀”,一边假装头晕得不行:“我没力气啦,我要睡觉了,我得多吃饭多睡觉。”
“你当然得多吃饭多睡觉!我们说的是你要偷跑的事!”红桃k扯着他翻旧账,“你信不信我去找大肥羊先生告状?”
小骗子好声好气哄他:“别告状啊,别告状嘛,大肥羊先生的信心可是很宝贵的,千万不能被我动摇,我们家决不能变成黑球。”
红桃k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好兄弟:“我看大肥羊先生的自信心好得很,是你这个坏小子,动不动就想跑,想把我们丢下。”
“那是以前。”路南柯说,“以后可不会了。”
小信使抱着枕头打了个滚,酝酿了好半天,才一口气小声说:“我现在是有根的小树了。”
红桃k的耳朵动了动:“你说真的!真的吗?真的有根了吗!?你自己长出来的?你太厉害了!我就说你的根一定还能长出来!!”
热腾腾的小信使慢吞吞点了点头,尾巴尖翘起来,忍不住晃了晃。
红桃k揪着他三令五申:“都有这么高兴的事了,那你就更不能偷偷走了,更不能再搞什么弥天大谎,送信编故事。”
小骗子闭着眼睛保证:“不偷偷走,不说谎,不编故事。”
红桃k满意地弹了他个脑瓜崩,把人塞进被子里:“行了,睡你的吧。”
路南柯等蹦蹦跳跳的脚步声回到洗漱间,才翻了个身,把脸埋进枕头里,得意地补上:“……才怪。”
他当然不会再编那种故事了,也不会再想着去什么没人的地方,走得远远的。
但技艺精湛的小骗子,还是要编一大堆故事,哄他们这片的小意识开心,哄外面的奶奶高兴。
该偷偷走的时候还是得偷偷走,就比如今晚,路南柯就打算让玫瑰花偷偷带自己进梦里,提前看一眼……那个等着自己的家。
就看一眼,他保证。
这种梦醒来以后不会记得,但他还是太想看,太想知道了。
路南柯太想知道自己的家会是什么样了。
“谁想走嘛,谁想说谎编故事,我根本就不想,我那时候难过得要碎掉了。”
小骗子把脸埋在枕头里,小声嘟嘟囔囔:“我以前不高兴,现在我才高兴的。”
路南柯说:“我太高兴了,我要高兴得昏过去了……”
他越说声音越小,就这么被玫瑰花拽着,心满意足地掉进睡梦里。
红桃k洗漱完,蹑手蹑脚溜回来的时候,还被睡着的路南柯吓了一跳。
优雅的小骗子在梦里一点都不优雅,又是哭又是笑,还想起来跳舞。
枕头都叫眼泪打湿了一片。
“活着真好,我想活很久。”小骗子闭着眼睛,眼泪一个劲地流,高高兴兴地说梦话,“请让我长大吧。”
他总算有这个勇气,把从不宣之于口的心愿说出来——他亲手战胜了魇,战胜过魇的信使永远不用再畏惧黑气,更何况他还系着红布条。
他想把荫凉送给这家人,把花香送给这家人,把他的枝条、树干和根都送给这家人。
他在春天的最后一场雨里竭尽全力治他的伤。
“请等一等我吧。”路南柯说,“请等我长叶子,等我开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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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壁片区的信使卸任,在几天后举办了一场相当盛大的宴会。
那棵老槐树被槐中世界最好的工匠加工打磨,做成了一艘相当威风的帆船,刷上桐油,又气派又亮堂。
“这也是那棵老槐树爷爷的愿望,它在原地站了几百年,彻底站腻啦,就想当一艘被风推着四海为家的船。”
路南柯作为特邀信使,领着家里的大人赴约出席,给大肥羊先生介绍:“在我们这儿,这可是特别高兴的事。”
不是所有的死亡,都注定伴随着悲伤和不舍——至少在有槐中世界在的地方,就不是这样。
在他们这里,像老信使和老槐树,就是开启了一段新征程。
从今以后,这一对老朋友就要正式退休,去见槐中世界的其他朋友,去一件一件做他们几百年里都没时间做的事,去拜访他们当初没时间停留的所有地方。
大肥羊先生被他牵着手,一看就是多亏有小信使解说,才放下了心:“原来是这样,现在我完全不觉得难过了。”
小信使的眼睛金亮亮,用力点头:“嗯嗯。”
大肥羊先生蹲下来,帮小信使整理好柔软的浅金色小卷毛,把那一顶小软毡帽扶正。
今天出门前,路南柯没有用金盏花的汁液染头发,也没有把太阳的光倒进眼睛。
经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苗圃专家帮助,生了根的小槐树,正一点一点恢复生机。
即使不再靠着“假活”,在初夏热烈的阳光里,那些枝条也已经能支棱起来一点点叶子,勇敢地跟路过的蝴蝶和蜜蜂打招呼。
小槐树还特别腼腆地告诉路南柯,有一棵喝水超级无敌厉害的云杉哥哥,手把手教它怎么扎根、怎么吨吨吨喝水。
小槐树学得有点慢,努力了好几天,也只能探出几厘米的根,但也有在努力喝水和晒太阳了。
“是非常显著的成就。”穆瑜摸摸那些小卷毛,温声告诉他,“不要急,可以慢慢来。”
路南柯当然也很清楚这个道理,也是这么告诉小树的,就是稍微有一点遗憾:“就是来不及在今年开花啦。”
“所以明年会开得很漂亮。”穆瑜说,“因为积攒了两年的养分,所以能一口气开出非常繁茂的花,蜜也会比一年花更甜。”
漂亮的金眼睛倏地亮闪闪,要不是身体还虚弱,小信使差一点就要蹦高了:“真的?是真的吗?我想开一整树,酿一大罐子蜜!”
穆瑜把他抱起来:“好。”
他和完全不娇气也不难养、就是有点爱漂亮的小槐树拉钩:“明年我们开一整树。”
小信使抱住大肥羊先生,把脸埋进肩膀,柔软的小卷毛在颈间蹭了蹭。
“好像是场梦啊。”路南柯小声嘟囔,“先生,您知道吗?我到现在还会害怕呢,怕是南柯一梦。”
穆瑜问:“在梦里,你的好兄弟也要备考吗?”
路南柯:“……”
小信使一点也不仗义地笑个不停:“那倒是不会!”
红桃k之所以没一起来参加宴会,就是因为被抓去恶补《信使守则须知一万条》,紧急参加梦寐以求的信使资格证考试。
这个结果其实一点也不稀奇——至少路南柯早就猜到了。
毕竟老槐树生出的新槐树芽急着抓一个幸运小意识当信使,而当时在场的一位幸运意识,恰巧被红布条绊了个大马趴,摔在了新槐树芽的结契阵上。
红桃k那天晚上一直都能看见红布条,还觉得只是运气好,睡一觉醒来就看不到了。
结果睡一觉醒过来,红布条还是贼亮贼嚣张,一群小红布条围着红桃k,非要他继续变魔术。
吓得红桃k拔腿就跑,身后追着一排打成蝴蝶结的小红布条:“好兄弟!你听我说,你先别害怕,我好像出现了一些非常奇怪的幻觉……”
好兄弟刚睡醒,抻着懒腰打着哈欠,亮出金叶子,恭喜红桃k从此成为信使队伍的光荣一员。
红桃k愣了半天,抓起路南柯的手腕,翻来覆去检查那根看得清清楚楚的红布条。
要不是像这种从意识升格的信使,在正式荣升上任之前,还必须得考试,必须牢记《信使守则须知一万条》,红桃k就乐疯了。
……
在被瞬间严格的好兄弟前辈郑重拍肩,从大挎包里咣叽一声拿出一本备考指南以后,红桃k的幸福和喜悦,就骤然变成了悲喜交加。
来参加宴会之前,路南柯还特地推着自行车探望好兄弟,去送了和大肥羊先生一起准备的“满分爱心备考套餐”。
有些得意洋洋晃尾巴,完全不讲义气,潇洒地扔下好兄弟自己来参加宴会的小信使,刚才其实蹲在那棵老槐树的新槐树芽边上,一口气讲了一大堆好话。
路南柯一边捻诀,给新槐树芽浇最干净清亮的清水,一边讲:“他是很好的人,又诚实,又勇敢,又讲义气,肯定能当一个非常好的信使。”
“那是我的好兄弟,我过段时间要去养伤,要养好才能继续工作。”小信使拜托那棵槐树芽,“请一定帮我照顾他。”
……
“这会儿来的都是信使。”
把能召唤的水一口气都浇干净了的小信使,这会儿的确一步也走不动了,趴在大肥羊先生肩上,小声当讲解员:“他们戴的是槐花勋章。”
槐花勋章代表信使的最高荣耀——要么是从恶徒手中保护了槐中世界,要么是击退了魇,保护了槐中世界的意识,要么就是送满了十万封信、十万件快递,护送了十万场梦。
路南柯也击退了一只魇,他的槐花勋章也到了,相当神气地别在小软毡帽上。
只不过这种声势,要比起其他信使来说,可还是难免有些逊色了。
来的信使都是已经做了十几年、甚至几十年的,槐花勋章早都积累成串,一嘟噜一嘟噜地佩戴在信使的专业制服上,就像路南柯好不容易买到的那串槐花风铃。
——小骗子感觉自己稍微好了一点,就振作精神,其实是打算推着自行车,找机会偷偷溜出去,再买个新礼物的。
可惜种树人先生的信心是真的很容易动摇。
其实完全不娇气、完全不难养的小槐树,根本就没有时间出门。
全世界都找不出这么忙的小槐树了。
本来想溜出门的小骗子变身小尾巴,一发现种树人先生不自信,就立刻冲过去,主动给检查伤口:“长了好多愈伤组织!”
种树人先生的自信增长10%,持续时间10分钟。
十分钟后,刚要溜出门的小骗子察觉不对,立刻拔腿溜回来:“根长了!长了足足零点五厘米!”
种树人先生的自信增长15%,持续时间15分钟。
十五分钟后,悄悄穿好衣服,摸到自行车钥匙的小骗子察觉不对,立刻拔腿溜回来:“发了一个小芽尖尖!叶子比之前长大了一小圈……”
……这些天的小槐树都忙极了。
为了哄种树人先生自信起来,小槐树晕头转向地大口吃饭专心睡觉好好休息,一有时间就躺在太阳光里睡午觉,连信和快递都是两位实习的信使帮忙分头去送的。
效果当然也显而易见——那些被整整齐齐缝起来的伤口,已经几乎看不见,也再摸不太出来。
疼更是一点也没再疼过,倒是有一点痒。
小云杉树哥哥特别有经验地介绍,这就是要长新的侧枝,长枝条可比长叶子费力气,还得多喝水。
做梦都想长侧枝的小槐树又高兴又得意,又有点遗憾,轻轻叹了口气。
要是风铃没摔碎就好了。
要是那串风铃没摔碎的话,现在就能被他打个响指变出来,亲手送给大肥羊先生了。
大肥羊先生从怀里拿出一串风铃,放在路南柯手里:“是不是这样?”
路南柯:“!!!”
他不敢乱碰,小心翼翼地把风铃捧起来,发现每朵槐花都好好的。
没有裂缝,也完全看不出修补的痕迹,轻轻一晃,还能听见流水似的叮叮咚咚。
他和风铃一起被修好了。
“好了!”小信使捧着风铃,眼睛亮得快要掉金粉,“全好了!之前碎得那么厉害,现在完全好了!”
穆瑜点了点头:“偶尔就是会这样。”
他给小信使温声讲:“偶尔会有奇迹发生,会在坏事之后有好事。”
“这个奇迹真好。”路南柯用力揉眼睛,“我要把它送给您,我想送给您和您的家——我是说,我们的家,我想送很多礼物。”
他说:“我想送上一棵树的春夏秋冬。”
“这是今年的春天,让它替我开花。”
小信使以帽上的槐花勋章承诺:“我会送您很多个春夏秋冬。”
穆瑜郑重道谢,认真收好一颗小槐树送给他的花:“我也有回礼。”
路南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。
他完全没打算要回礼,正忙着要摇头,有一群信使恰好热热闹闹地走过来,端着晶莹剔透的槐花酿,向少年信使举杯致意。
路南柯在槐中世界东跑西窜,其实认识不少信使,关系不能说好,但也绝不算坏。
毕竟是个漂亮又淘气,一肚子坏水到处骗人、偏偏又正直到离谱,偶尔叫人心软到极点,绝大多数时候却又气得人牙痒痒的小骗子。
信使们喜欢这棵漂亮的小槐树,又经常被气到撸着袖子一路狂飙自行车,横跨三个片区千里追杀,说什么也要亲手揍这坏小子一顿。
有这种机会,这些信使当然不会放过,立刻兴冲冲围上来。
“唉,我这勋章可太沉了,就要戴不动了。”
第一个信使故意气他:“这可不是玻璃的,全是真金白银大钻石,可值一大笔钱。”
——做信使的,可以不在乎一万件事,勋章的事可不行。
路南柯气得闭上眼睛不肯看,低声给大肥羊先生讲:“他们这是从业时间比我长,送的信比我多。”
小信使暗中发誓,等自己身体好全了,就要发奋努力辛勤送信送快递,一定赢回一大堆真金白银大钻石送给大肥羊先生。
“我的勋章倒是没那么全,但我今年这花开得太香了。”
第二个信使故意气他:“你看,你看,这些蝴蝶非要跟着我,轰都轰不走。”
——做信使的,可以不在乎一万件事和勋章,开花的事可不行。
路南柯气得直捂耳朵,照着大肥羊先生教的反驳:“我是要攒一年的花,明年一块儿开,你们等着看吧。”
小信使暗中发誓,等自己身体好全了,每年春天都要开一大堆花,漂亮到必须收门票才能看那种,门票钱全送给大肥羊先生。
“我的花开的倒是一般,但我也不能和你们待太久了。”
第三个信使故意气所有人:“我得回去收信,我收到了一封收件人是我的挂号信。”
所有信使:“!!!”
——做信使的,可以不在乎一万件事、不在乎勋章、不在乎开花,但绝对没人不会在乎一封收件人是自己的信。
信使注定穿梭在两个世界、注定寂寞、注定被人遗忘,虽然早就接受了这种命运,甚至自得其乐,可又哪里会有人真不想留下半点痕迹。
他们是槐树的枝条,可就算是一棵树,也是会想被记住的。
小信使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红布条,倔强地扭过头,没有和其他信使一样追着要看信,对大肥羊先生说:“其实……”
“路南——路遥知!!”
外面响起清脆的自行车铃声:“你的快递!太多了太多了,你自己出来拿吧!”
所有信使:“?!?!?”
信使们立刻扔下那封挂号信,轰隆隆冲出去:“谁的快递?”
“路遥知的!”因为工作太繁重,考试还没出分的红桃k已经紧急上岗,蹬着崭新的自行车,“一二三四五六七……哎呀太多了,太多了,好兄弟你快点过来拿!”
小信使一动不动地愣在大肥羊先生怀里。
红桃k抹了把汗,咧开嘴笑着用力挥手,他骑得太快了,大口大口喘气:“我看看我看看,有给你的糖!代号是ice-whitesnowball,还有这个自行车变速器,代号是blood-redwildwolf,还有代号soky-greybigstone的神秘特工送给你的液压助推器,他说你可能会变得很沉,可能会把二哥的腰压坏,得未雨绸,绸不认识……”
被神秘特工们酷到不会说话也不会动、睁大眼睛的小信使:“……”
被酷到吸氧、羡慕到变形的所有信使:“…………”
“唉,反正一大堆呢,那边还有一大堆小红布条跟过来了,好像里面还有他们的快递。”
红桃k实在不知道未雨绸什么,索性把信也往大麻袋里一塞,跳下自行车,扛着麻袋跑过来:“这都是你的!路遥知,你家里给你寄的快递!”
满满一大麻袋的快递,被他一口气全送过来。
“他们说他们很想念你,想知道你身体好了没有,伤口还疼不疼,有没有好好吃饭跟喝水。”
新上任的信使超级尽责,兴高采烈朝他喊:“他们问你,路遥知,你什么时候回家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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